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皇兄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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皇兄

姬霖回了一個禮貌的笑,示意讓蕭雲湛先走。

蕭雲湛捏了捏宋今紓的手,轉頭道:“你想一起去嗎”

看著不遠處的鐘靈和毓秀二人,宋今紓道:“你們有公事,我就不叨擾了。”

於是蕭雲湛點點頭,安頓好宋今紓,帶著姬霖向書房走去。

而宋今紓坐回到院中,正欣賞著自己去年種下的花,就聽到身後有窸窸窣窣的聲音。

她轉頭一看,果然是鐘靈和毓秀二人在互相推搡。

一看就是想問些什麽。

宋今紓無奈地撇了撇嘴,“有什麽要問的,盡管問吧。”

最先憋不住的就是毓秀,她語氣中盡是好奇,“公主,駙馬說了些什麽呀,竟在屋裏待了那麽久”

鐘靈用手肘碰了碰她,“這也是我們那打聽的不如公主說說,方才駙馬在屋裏做了什麽,才讓公主的臉這樣紅吧”

二人語氣中的興奮太過明顯,宋今紓一下就聽出來她們在調侃自己。

於是她又一笑,“既然你們好奇,不如明日我就幫你們相看幾戶好人家。我看王侍郎的小兒子就……”

此話一出,鐘靈和毓秀二人果然不再嬉笑,換上了認真的神色。

“公主,奴婢說笑呢,下次再也不敢了。”

宋今紓哪裏聽不出來她們在想什麽,只是面上不戳破,嗔怪地看了二人一眼,轉頭繼續看花了。

而鐘靈和毓秀二人還在宋今紓身後互相交換眼神,方才才壓下的嘴角又忍不住上揚。

書房內。

蕭雲湛和姬霖對坐,姬霖直接步入正題,拿出一沓書信。

蕭雲湛接過,只是略掃一眼就知道了上面的主要內容。

“宋璂跟晉國借兵”

姬霖鄭重地點了點頭,“此事事關重大,若不是我此次出行隱秘,否則還探聽不到這樣的秘辛。”

屋外鳥鳴婉轉,像是在哼唱著輕快的歌,掩蓋住了書房內的這場談話。

晚膳時,宋今紓便聽蕭雲湛說了十一月中旬要舉辦宮宴的消息。

她有些興致勃勃,說要和蕭雲湛一同去。

蕭雲湛想也沒想便道:“這次不是平常宮宴,危機四伏,你去不得。而且你身子不好,不能到處走動。”

一聽這話,宋今紓當即便不樂意了,佯裝惱怒,“我現在已經好得差不多了。而且已經許久沒有出門了,你連我這一點的自由都要剝奪嗎”

蕭雲湛手中的筷子停在半空,還沒想好接下來說什麽,便看到宋今紓湊上來,眨著一雙杏眼,“不是還有你嗎我不怕。”

面前的女子雙手托著下巴,滿眼都是為有出府的可能性而興奮才閃爍的亮光。

……

蕭雲湛只看了一眼便別過頭去。

他怕自己再看一眼便會不管不顧地為她妥協。

實在是很危險,她去不得。

宋今紓也很有耐心,憑她對蕭雲湛的了解,只要她一個勁地死纏爛打,沒有什麽是他不能答應的。

於是她伸手捉住蕭雲湛的手臂,示意他看著自己。

蕭雲湛只好再轉過頭,看著她神色認真,開口喚道:“仲昀,讓我去。”

這實在是……

蕭雲湛閉了閉眼,幾乎是咬牙切齒地從齒縫中擠出幾個字來,“去,讓你去。”

宋今紓一臉“我就知道”的表情,樂呵樂呵地轉頭吃東西了,絲毫不在意蕭雲湛臉上險些繃不住的沈靜神色。

也就片刻功夫,解良上前對蕭雲湛耳語了幾句。

而後,蕭雲湛放下筷子,示意屋內的其餘人都出去。

宋今紓打量了一下四周,詫異道:“什麽事,這樣神神秘秘的”

“現在晉國的太子,已經是林祀了。”

一陣筷子掉落的聲音響起。

若林祀成了太子,那原先的太子妃謝姣該如何自處

而且就宋今紓的私心來說,她並不希望林祀成為晉國的儲君。

他兇狠暴虐,從上次地牢一見便能初見端疑。

這樣的人,只會給大梁帶來威脅。

“他捏造了一些事情,讓前太子在朝中腹背受敵,直到晉武帝對他徹底失望,直接廢去了他的太子之位。”

蕭雲湛迎著宋今紓急切的目光,繼續道:“至於謝姣……她似乎和李燁感情不錯,不久前還生下了嫡子。”

如若這般,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吧。

可是宋今紓能做的實在有限,她只希望謝姣遠在晉國能夠平安。

於是她問道:“你既然在晉國也有眼線,想必知道林祀的動作吧”

蕭雲湛漫不經心地喝了口酒,“他在晉國要風得風,要雨得雨。畢竟晉武帝不會再有子嗣,所以他倒無所顧忌了,如今整個晉國朝堂,全是他林祀的黨羽。”

“晉武帝不會再有子嗣了”宋今紓震驚之餘,又想起了林祀曾和她說過的往事。

一杯烈酒下肚,連血液都暖和了起來,蕭雲湛挑起一邊眉梢,道:“想必林祀已經告訴過你一些事情。他那母親是個狠絕的人物,很懂得權衡利弊。她知道自己逃不過被送給林驃的下場,所以既沒有選擇和晉武帝撕破臉,也沒有選擇斷了自己的後路,讓自己小產。而是選擇給晉武帝下絕嗣藥,隱瞞了自己已經有了身孕的事情,靠著林驃,在大梁安全地將林祀生了下來,逃過了好一場風波。”

宋今紓聽完,只佩服林祀母親的深謀遠慮。

父母愛子,則為之計深遠。

她愛林祀,所以舍不得流產。而林祀作為晉國血脈也定不會被大梁接納,所以她能如此抉擇,當時選擇背靠林驃這課大樹,讓林祀換了個身份在大梁好好地活了下來。

而晉武帝再也沒有擁有皇嗣的可能,所以只要林祀平安活著,他就有重拾身份,回歸故土,受萬民敬仰的可能。

就如現在,他已經是晉國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了。

她如何能不佩服這樣的女子

有膽識,有謀略,更有忍旁人之不能忍的可怕毅力。

難怪會有林祀這樣的兒子。

“他還有什麽其他動作嗎”

蕭雲湛轉著酒杯的手一頓,隨後搖頭,“不必在意。”

就算有什麽動作,那也不是宋今紓可以控制的。

宋今紓就這樣想著,便也沒有再多問。

十一月份來得很快,天上開始飄起小雪,給駙馬府帶來了新奇的純白。

宮宴很隆重,幾乎有頭有臉的人物都被邀請參加,甚至還有從不同地方遠道而來的富商巨賈,只為來一睹建鄴盛景。

建鄴各處張燈結彩,百姓舉杯同樂,都是為了今日這場宴會。

宋今紓坐在馬車裏,淡淡看著這一切。

而後她放下簾子,嘴角浮現出譏諷的笑意。

蕭雲湛看在眼裏,問道:“笑什麽”

“笑這盛世表象下腐爛的內裏,笑那高高在上而日漸瘋迷的帝王,笑奸臣無道,笑世道虛偽。”

她早就看透了。

私采礦山,濫殺無辜的皇子。蠱惑帝王,故作高深的太傅。自私自利,奢靡昏庸的君王。

而百姓都被蒙在鼓裏,沒有一個人穿過層層陰雲,看到烏黑之後的血淋淋的真相。

可是她已經做不了什麽了。

那她就來看看,這樣大操大辦的目的是為何吧。

蕭雲湛定定看著她,不停搓動著手指,明明人是慵懶地靠在馬車上,卻顯出了威壓與淩厲。

“你已經做得夠多了,不必對自己如此苛刻。”

蕭雲湛心裏劃過一絲譏諷。

真正錦衣玉食,享天下養的人漠不關心,而飽受苛待,無依無靠的人仍舊對這個世界抱有最大的善意。

宋今紓總想去改變,去盡自己最大的努力讓這個王朝變得更好。

可是已經被腐蝕得千瘡百孔的王朝,又怎麽會因為她一人而改變呢

但蕭雲湛不會去阻止,他會看著,站在宋今紓的身後為她兜底。

只要是去做她想做的事。

宋今紓垂眸,輕聲道:“順其自然吧,我們永遠無法和宿命抗衡。”

如果覆滅是大梁的宿命,她只能接受。

蕭雲湛擡眼望著她,不置一詞。

宴席確實盛大,鑼鼓震天,人聲鼎沸。

宋今紓卻無心這些。

她時不時關註著上方的永和帝和青冥。

永和帝久未露面,身形消瘦了不少,但看上去神采奕奕,很有精神,還不停地誇讚獻舞的舞姬。

青冥也只是筆直地坐在下首,閉上了雙目,既不喝酒,也不見碰桌面上的菜品。

令宋今紓意外的是,許久未見的宋虞兒也到了場,旁邊坐著宋景淮,二人正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。

只是因為實在太過喧鬧,宋今紓雖然面上不顯,內心卻已經有些煩躁了。

要說圖個熱鬧,那這顯然有些過頭了。

推杯換盞的聲音交雜著一刻不停的歌舞聲,平白讓宋今紓沒了興致。

但是這次宴會的目的是和百姓同樂,宋今紓不能如此不解風情。

所以她維持著體面的笑容,盡量把自己的註意力集中在席間的舞女身上。

“臣見過和寧公主。”

幾乎是同時,宋今紓和蕭雲湛轉過頭,看著方才說話的謝至。

說起謝至,宋今紓對他頗為欣賞。

自她在奪魁宴幫謝家說了話以來,謝至似乎一直記得這件事。

當建鄴流傳她在漠北的一些流言蜚語的時候,謝至和眾人據理力爭,甚至和人打起了架。

那日她敲申鳴鼓,謝至也是人群中最大聲的那一位。

所以宋今紓對他印象很好,看著他時也是滿眼溫和。

宋今紓和蕭雲湛站起身來,宋今紓端著酒杯道:“原來是謝公子。”

謝至先是向二人福了一禮,然後朝宋今紓舉杯。

“和寧公主先前敲申鳴鼓,讓臣好生敬佩。那日後卻沒有機會再拜訪公主,所幸今日有此機會,能讓臣聊表對公主的敬佩之心。”

說著,謝至一口飲下杯中酒。

“不過分內之事,謝公子言重了。”

宋今紓只是淺嘗了一口,並沒有一飲而盡。

她不愛喝這種酒。

謝至又道:“家父前些日子還提起公主,說公主乃人中龍鳳,讓臣替他問公主好。”

宋今紓惶恐,忙道:“謝將軍擡愛,煩請他老人家好生照顧身子。”

一陣寒暄後,蕭雲湛突然開口,“我看謝公子資質不凡。正巧近日兵部侍郎的位置空了出來,謝公子可有興趣試試”

謝至怔楞了一瞬,而後似受寵若驚般朝蕭雲湛拱手,“多謝蕭將軍擡愛!謝某一定不負蕭將軍厚望!”

好不容易勸回了還要再道謝的謝至,二人又重新坐下。

“你現在已經有這樣大的權利,能掌管官員升遷”

蕭雲湛不置可否,漫不經心地挑起眉頭,“等會你就知道了。”

知道什麽

宋今紓正疑惑著,便看到李公公走到了永和帝身旁,二人說了幾句後,李公公便從袖中拿出了一道聖旨來。

眾人齊刷刷地出席跪下,準備聽旨。

“奉天承運皇帝,召曰:朕謂國家之安危,在於君臣一心,有心臣國之幸也。今有神策大將軍蕭雲湛,文武兼備,能輔朕治國,亦能為朕擊卻之,誠為不可多得之才也。今朕深思熟慮,亦為汴人計,使汝為攝政王,總籌領大梁事,位在三公之上。願君續子之長,輔弼朕以治國,為百揆之儀表,不負朕心。欽此!”

“臣接旨。”

蕭雲湛接過李公公拿下來的聖旨,眾人也隨著永和帝的一句“平身”站了起來,重新回到了席位上。

永和帝隨意說了幾句就離了席,讓其他人自便。

一時間,大家都爭著前來恭賀蕭雲湛,一口一個“攝政王”,實在是熱鬧得很。

宋今紓實在面對不了這樣多的人,於是趁著蕭雲湛應酬的時候自己偷偷溜走了。

鐘靈和毓秀也被人群沖散,一時也不知道宋今紓在哪裏,正著急忙慌地尋找著。

許是席間的喧鬧汙染了空氣,此處的小花園顯得格外清新脫俗,帶著雨後青草的芳香。

若不是此刻還飄著小雪,宋今紓真的會以為這裏還是夏季。

花園裏種著各色花朵,雖因著寒涼的天氣變得焉頭焉腦,卻還是顯出了傲人的生機。

只是四周長著許多不合時宜的雜草,白白破壞了這裏的景致。

一看便是許久未有人打理了。

宮裏的宮女太監們竟已疏忽至此了嗎

宋今紓搖著頭,慢慢踱步到了花園的假山前。

假山上面似乎刻著一些詩文,宋今紓有心去看清楚,所以將身子往前湊了些。

“畫人畫皮難畫骨,知人知面不知心……”

宋今紓喃喃出聲,心裏越發詫異。

什麽人會在上面刻這樣的詩句

正走神間,一雙大手牢牢將宋今紓環住,力氣奇大,根本掙脫不得。

宋今紓以為是蕭雲湛,可是轉念就覺得不對勁。

他沒有這麽快脫身。

身後人的氣味十分陌生,還有很濃的酒氣。

宋今紓心裏有些發毛,以為自己碰上了登徒子,用手肘狠狠向後打去。

可是身後人紋絲不動,甚至還將自己圈得更緊了。

她轉不了頭,強壓下自己心中的不適,問道:“你是誰”

“別動,讓我抱一會。”

這聲音……

是宋景淮!

宋今紓大驚失色,不管自己和他的力氣差距,掙紮著要脫身。

可是這樣只起到了反作用,腰間的力道簡直像是要把自己掐斷。

花園稍遠處的樹上蹲著幾人,都是蕭雲湛的死士。

可是現在天色漆黑,他們只能看出是兩個人站在那處,更因為不遠處宮宴上的震天鑼鼓,聽不見此刻他們在說什麽。

“是主子嗎”

“肯定是,否則誰敢對公主不敬”

“也是。”

他們就這樣想著,沒有下去查看情況,繼續在樹上蹲守。

宋今紓想過很多可能性,唯獨沒想到會是宋景淮。

她被牢牢圈住,手也動彈不得,不然她一定會用手鐲裏的毒針讓宋景淮吃個苦頭。

但是她還抱有最後一絲希望。

“你……是不是認錯人了我不是葉歡。”

沒想到宋景淮接下來的話徹底讓宋今紓破了心防。

“我知道,你是宋今紓。”

宋今紓如聞霹靂,掙紮得更加厲害。

可這點掙紮卻像是催動劑,讓宋景淮不只滿足於現下的擁抱,而是將宋今紓翻了個身,讓她背靠假山面對著他。

宋今紓終於看清宋景淮的臉。

他明顯是喝醉的了迷態,動作卻十分麻利。

她趁著這個間隙要逃走,又被宋景淮抓了回來,被他用兩手抵著肩膀牢牢摁在假山上。

宋今紓現在能動的只有手腕,顯得如此無力。

“你到底要做什麽”

宋今紓都沒發覺自己的聲音已然含了顫,目光卻仍是堅定。

宋景淮不接話,湊身就要吻上來。

宋今紓如臨大敵,忙偏過頭去,使宋景淮落了個空。

她緊緊盯著他,道:“你瘋了,你知道你在做什麽嗎”

宋景淮只閉了閉眼,用略顯沙啞的聲音含糊道:“我知道。”

宋今紓有些絕望,想大聲呼喊,但是宴會的聲音實在太大,自己的聲音根本不會被人聽到。

所以她嘗試喚起宋景淮的理智。

“你好好看看我,我是你同父異母的妹妹!”

宋景淮不以為意,“所以呢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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